街头掃青码子

　　文/沈寂

　　图/范生福、范思田

　　上海是大都会，勿论男女，出门前总要打扮一番，穿得整整齐齐。上海人讲究一头一脚：头发要精光滴滑，鞋子要刷得干干净净。中青年男人梳两面分开西式头，中年男子，头发朝后梳，老头子梳板刷头。小囡一律“平顶”。头发少的大胖子和苦力们，卖力气出汗，没功夫打扮，干脆剃“和尚头”。

　　上海人爱理发，每月至少一次。全上海几十万人要有多少理发厅？人分上、中、下三等，理发店也要分三级。头级有白玫瑰、大光明、南京等。女宾占多数，烫发加美容。招待好，价格辣。大多数男宾去中级理发店，厅里干干净净，每只靠背转椅前一面大镜子。理发师傅身穿白色号衣，先选上一条毛巾，擦脸，再问理什么样发型，然后剪发，洗头修面，最后在你脸上涂上一层雪花膏，捏你肩膀，拍你背心，完毕。价格分档，全套齐全。单剪发六角。

　　上海有大批下层平民：小店员、脚夫、车夫、学徒，以及瘌痢头，他们不能进理发店，就有人在马路角落弄堂口摆起剃头摊。一只小茶几里放刀具，另一木架上放一只小木盆，还有一只旧靠背椅。催客一来，坐下问也不问，就先用热毛巾在你头上一焐，然后用剃刀把头上的短发剃掉，唰唰唰，刮得头发发青。再将头在木桶里一洗，叫一声“好哉”。不管你是否满意，收费十个铜板。

　　这些无名无姓的街头理发师，有一个共同的名字：“掃青码子”。“码子”是江湖上对男性的代号。掃青是把你头发掃得发青。后来成为帮会吃白食一掃光的切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