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郭晔旻
胡适算啥地方人,讲起来是蛮复杂个。照出生地来讲,1891年12月17日胡适养辣川沙,应该算是上海浦东人。不过,伊4岁个辰光就回祖籍徽州绩溪上庄,进家塾读书,告咾一般性书浪侪讲胡适是绩溪人。等到伊长到14岁(1904年),与江冬秀订婚,到上海进梅溪学堂(今蓬莱路河南南路口)读书个辰光,上海闲话伊是听也听勿懂哉。
开学第一天,胡适着仔一件蓝呢夹袍、绛色呢大袖子褂去拜见教书先生,完全是一副徽州人个打扮。迭个辰光上海个学堂上课基本浪向侪是用上海闲话,但胡适对上海闲话已经彻底忘光光,告咾只好进低级个第五班。
为了适应学堂个教学搭仔生活,胡适一门心思要学好上海闲话。到底是读书胚子,只过了一个号头,上海闲话基本浪向呒没问题了。有一趟上课,先生照例用上海话讲《蒙学读本》。当讲到“传曰: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。同心之言,其臭如兰”个辰光,伊随口一句,迭个是《左传》浪个闲话。胡适辣海老家个辰光书已经读过交关,告咾晓得先生讲豁边了。伊走到先生台子旁边低声讲:先生,搿只“传曰”是《易经》个《系辞传》,勿是《左传》。先生立时三刻对伊刮目相看,继续问伊读书个情况,胡适侪用上海闲话回答。到仔末脚个辰光,先生拉牢胡适个手,打仔几只弯,下到底楼前厅,拿伊升到二班个课堂里。迭桩事体拨了少年胡适邪气大个自信,上海闲话越讲越来三,到伊考进中国公学辰光,已经讲得老像样了。
辣海胡适以后个写作搭仔谈话里向,经常会跳出几句上海闲话。譬如1959年初,胡适搭仔陈诚、蒋梦麟、王世杰辣海台湾各地白相了6天,拨人讽刺是“商山四皓”。胡适就讲,迭个是读书人个“错客”,还特为说明“错客”是上海闲话——“错客”又写成“促掐”,上海人侪晓得啥意思。可见,上海闲话对胡适个影响还是蛮大。年纪大个辰光,伊讲,徽州话是伊个第一语言,上海话是伊个第二语言,官话(普通话)是伊个第三语言,外加讲:“现在假使搭仔上海人蹲辣一道,听伊拉讲半个钟头闲话,我也可以讲得蛮来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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