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闲话闲画】大米、秈米、洋秈米

　　文图/阿仁

　　老上海米店勿少。我老早住辣建国东路嘉庆坊，弄堂口右面第一家就是一爿米店。旧上海个米店侪是私人老板。50年代公私合营之后，米店个旧店名就揩脱了，米店就变成了卢湾区第几第几个粮店了。原来米店个老板姓朱，朱老板。合营以后，朱老板变成朱同志、朱师傅，做了粮店里一个普普通通个职工。

　　米店变成粮店，但卖个还是米、面、五谷、杂粮。米个品种有大米、秈米、糯米。上海人一般侪吃大米。后来自然灾害弄得粮食供应紧张起来，开始用粮票了，买米吃饭就必须斤斤计较了。从伊个辰光起上海人开始吃秈米了。秈米其实也是水稻个一种，烧出米饭来比勿过大米搿能有糯性和粘性。但秈米胀性要胜过大米，秈米个价钿又要比大米便宜一点，所以上海人屋里向大人、小人多个家庭就勿舍得顿顿吃大米了，为了吃得更加饱一点，大家吃秈米。后来又出来了新品种个秈米，胀性更大，据说是从外国引进来个，由此大家就称伊为洋秈米。洋秈米，胀性大。上海人欢喜对人家起绰号，凡有夸夸其谈个朋友就称伊为“洋秈米”。当然，迭位常常吹牛皮个朋友正好姓杨，姓羊就更贴切了。

　　粮店里个面粉有精白面粉和黑面粉。黑面粉其实勿是黑颜色，只是比精白面粉黄了一点，粗了一眼。后来我辣上海面粉厂做过工人，才弄懂黑面粉只是比精白面粉少轧了一个程序。黑面粉要比白面粉个营养价值更加丰富。但上海人喜欢吃精白面粉。就是要买面条回去下面吃，也要首挑精白切面。记得伊个辰光精白面条价钿是两角壹分一斤。黑面粉做个切面是一斤壹角柒分。我总是去粮店买三两切面，五分洋钿。粮店里个伙计一边为我称切面，一边总记得要嘲嘲我：“小赤佬算盘精来，每顿中饭、夜饭要揩阿拉粮店个油！”三两切面应该是五分一厘。我确确实实揩了伊拉一厘铜钿个便宜。当时我才廿几岁，辣崇明岛浪坌田，人穷志短啊。

　　粮店里还有赤豆、绿豆、黄豆、红米、六谷粉之类个杂粮可以买。六谷粉是上海人个叫法，实在就是玉米粉。六谷粉和辣面粉里做馒头、花卷，也只是为了节约点粮票、钞票。上世纪60年代上海个粮店还常常供应山芋。上海人家烧一大锅子个山芋汤，放点糖精片，也算是屋里向老老少少个一道点心了。塞饱肚皮为上。

　　上海滩浪个大大小小粮店啥个辰光开始消失个，记勿清爽了。现在买米买面粉买面条，大小超市有，小菜场有，连日夜开门个便利店里也有。吃饭、吃面辣今朝早就勿是问题哉。